【Warehouse 13】Myka x HG同人 - Haunted（一）

Haunted

By Kenzie

設於2x10 Where and When和2x11 Buried之間，短篇<A Smile That Says>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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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九月的風自搖下的車窗迎進，微微熾熱，帶著喧囂的達拉斯市氣息，街上某處的商店放著快節奏的音樂，偶爾傳來的濃郁咖啡香氣，為這座繁忙的都市街頭點綴出片刻清閒。

HG安靜地打量這座她從未到過的城市，自從青銅區被釋放出來以來，她到過紐約、芝加哥、費城、底特律，可是這些鋼筋水泥打造出來的都市，對她來說無論哪裡都是一樣的。

她花了一段時間趕上百多年來的變化，從歷史人文到最新的科技發明，世界快速進展的腳步已然超越過去千年的努力，這恐怕連她年代裡自認思想最先進的人們也無法想像。然而作為一個科幻小說家和科學家，她最拿手的便是描繪未來世界，在青銅裡有的是時間做各種想像，因此當來到21世紀時，她不必費太多力氣接受這些現代化的發展。

可是她真正想要卻遲遲沒有到來――她理想中美好而虛幻的烏托邦世界。




現在呈現在她眼前的，不是行色匆忙的路人就是疾駛而過的車子，人與人之間存在著淡漠疏離，潛藏在全球化外衣下的飢餓、暴力和仇恨。這裡新世界的時間和人群以一種快速的方式流動著，僅僅眨眼之間，片刻即成了遙遠的過去，每一個當下是細碎無用的塵埃，輕輕一拂便消散無踪。

她將身子探近窗口，抬頭卻見一座通天大廈正以巨人的姿態遮蔽大半天空，在她上方投下大片陰影。HG輕嘆了口氣，外頭的都會街景令她莫名心煩，不可否認，即便現代的生活較以往便利，她仍會不期然地憶起過去時常得見的馬車和行人漫步的倫敦街頭，至少在當時她還有家族和友人的陪伴。只是她和過去的牽絆，早在她決定步入青銅區那一刻便斷了線。

就某方面來說，或許在這樣一個她誰也不認識的世界裡，才正合她的意。她想。

她將視線落到前方另一名沉靜的探員身上，微微傾身湊近副駕駛座的椅背，探頭就看到Myka手中的資料仍停留在幾分鐘前翻開那頁，一隻手拉拽著頭髮，HG知道那是Myka陷入思緒時特有的動作，即使看不到她的正面，她也猜得到Myka現在肯定正以齒尖輕輕抿著下唇。

她不想驚擾Myka的思考，卻也沒就此將注意力自她身上收回的打算。注意到Myka幾縷披散在椅背的髮絲，因微風吹拂而舞著、顫著，她幾乎是不由自主地，伸手輕輕以指腹描繪那一彎彎捲翹的弧線，仔細將它們纏在指尖把玩著。

「你在垂涎我的捲髮？」Myka忽然開口道，極力模仿的一口英國腔裡明顯帶著濃濃的調侃意味。

HG咯咯一笑，眼眸因笑意而瞇起，眩惑地看著拉直後又迅速彈回的暗褐色輕瀑。

「欣賞吧，我可沒有垂涎。」HG搖搖頭，明明不久前自己才以爪鉤槍對Myka說過類似的話語，沒想到現在竟被反將一軍，「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啊。」

「我像是那種默默吃悶虧的類型嗎？而且我發現……」Myka對照後鏡裡的HG揚揚眉，咧開的唇間露出兩排皓齒，「其實調侃我們偉大的H.G. Wells還挺有趣的。」

「能讓女士保持愉快的心情是我的榮幸。」興味十足地挑著眉，目光流連於Myka略顯稚氣的神情上一會兒後，HG微微頷首道。

「怎麼突然對我的頭髮感興趣了呢？」Myka發現HG頷首時，那弧線總是完美地有如一介舉止翩翩的紳士。

「不是突然哦，Myka darling，你沒發現我一直都很欣賞你的頭髮嗎？從最初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這麼做了。」像是要強調她語氣裡的真誠般，HG故意一字一頓地說道。

「……喔！」對於突如其來的讚美，Myka不確定自己該說什麼，她知道自己在這方面總是有些笨拙，她只能看著HG，愣愣地說著，「呃，謝謝。」

「不客氣，果然摸起來蓬蓬鬆鬆的，就像以前家裡養的那隻小狗狗一樣，Cristina很喜歡牠呢。」眼裡閃過一絲晶亮的狡黠，HG壞笑道。

「小狗！？」

Myka一時沒能忍住，仰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舉動惹來了HG一陣銀鈴般清脆的笑聲，令她有點後悔地在心裡默默更正剛才的想法——H.G. Wells才不是什麼紳士。

過好一會兒，HG才總算止住了笑。

「開玩笑的，我是真的很欣賞，這髮型很適合你。」她輕輕說道，目光柔和，「不過我很好奇，你生來就是捲髮了嗎？」

Myka嘆了口氣，決定暫時放過她，畢竟她很少聽到HG提及關於Cristina死亡以外的事，而正因為Myka非常明白提起逝去的心愛之人時那份揪心的痛楚，她沒忘了自己曾經是如何將Sam守在心裡，所以除非HG主動提及，否則她是不願再去觸動她的脆弱和傷疤，她想耐心等待HG敞開心扉。

「不，大學時才下定決心去燙的。我媽和妹妹都是直髮。」

「為何後來會選擇燙捲呢？」

「其實我一直都在猶豫該留直還是捲髮。」Myka隨手抓了一把頭髮放在手心檢視，讓身體深深陷入椅背裡，她平靜地說道。「你知道嗎，小時候的我很沒自信，除了個子比較高、會唸書外根本毫無特色，是那種一站在人群中就毫無存在感的女孩。」

HG蹙眉聽著，試著在腦中描繪出那個羞澀而文靜的Myka。

「Tracy則是漂亮的那個，什麼都不用做就是大家的焦點，我很羨慕她。有段時間，我甚至異想天開地認為只要換個髮型就可以改變自己、可以擺脫無趣的書呆子形象……然後有一天我真的跑去燙了個張揚的捲髮。」

似是想起當時年少的單純般，Myka聳肩一笑後繼續道。

「我忘不了當時大家眼中的驚愕，他們的表情好像是在說：『這怎麼可能是那個乖乖牌Myka會做的事？』，但這小小的叛逆多少給了我一點勇氣，儘管我也想過要不要改回直髮，但我真的怕自己會再變回那個畏縮的自己，所以自此之後我就維持這個髮型了。」

「沒這回事……」HG撫著Myka鬢邊的髮絲，將它們仔細收在掌中理順後勾回Myka耳後，動作輕柔地有如輕拂過雲卷的夏日微風，「如果我的時光機沒有壞掉，我會十分樂意去見見那個小Myka，然後和她說：請對自己有信心，你很美、很堅強，你還有一顆乾淨的心靈，只消一眼便讓人難忘。」

Myka望著照後鏡裡的HG，沒了平時的深不可測，現在那裡明確地盈著毫無保留的溫暖，彷彿被吸入那雙漆黑而深邃的瞳仁般，Myka幾乎無法移開她的視線。

HG扯動她頭髮時所引起的細微牽動，每一下伴隨著幾乎讓她顫抖的酥癢。她不反感HG偶爾親暱的小觸碰，推想那大概是她在維多利亞時代留有的習慣，Myka也就未對這明顯無害的舉動大驚小怪，只是有時HG的觸碰總會牽起一絲令她難以名狀的慌亂。

——就像現在一樣。

「……但只怕到時你會把我當成有戀童癖的瘋子，弄不好還會變成你童年的一段夢魘。」HG故自輕鬆說著，擔心自己過於親密的舉止會帶給Myka不適，在話音落下的同時指尖也小心地收回，剛才Myka一瞬的僵直並沒有逃過她的眼。

「咳……不會的，小時候我很崇拜你和你的小說，甚至認為你本人就是《時光機》裡的時空旅行者，我真的相信你到達那遙遠的未來。」Myka不自覺抿了抿唇，沒想到十多年後的今天，那位時空旅行者竟真的跨越了百年時光，來到她眼前。「所以當時要是你表明你就是H.G.，我基本上都會相信的。」

HG先是訝然地望了Myka一眼，卻見到她一副窘迫又極力裝作若無其事地承認幼時盲目信任的模樣，猜想這是否和Myka——較之其他倉庫人員——來得輕易接受她有關係，一抹魅惑的笑悄悄爬上HG的唇角，「原來我對你的影響力從那麼早便開始了，我還奇怪怎麼迷倒了Pete就沒迷倒你，現在總算知道——我還是很有個人魅力的，那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了。」

「說真的，你無可救藥了。」無奈呼出一口氣，Myka笑斥道。她知道HG十分有自信，但現在她發現自己又再次驚嘆於她那看似無邊際的自負。她將資料夾輕輕推向HG，有些絕望地企圖轉移話題，「那麼，我們魅力無窮的HG，你對這次的事件看法如何呢？」

「這個嘛，如果要說什麼可疑藏物的話，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麥斯麥的催眠手套和愛倫坡的墨水。」HG伸手接過的同時說道，「不過既然這兩者都被12號倉庫的探員回收了，所以可以排除在外。」

「愛倫坡的墨水……」乍聽到熟悉又令她心驚的藏物，Myka不禁皺眉。

「嗯，那是相當詭譎的藏物，在我還是倉庫實習生時就親眼目睹它的威力，他的墨會鑽進人的皮膚導致昏迷，陷入如臨小說中的恐怖情境，我們的探員雖然找到了墨水，卻中和不了它……只能眼睜睜看著不幸觸碰到的三名無辜百姓死亡，於是我們的管理人便將它放進了黑暗藏區。」HG解釋著，一邊心不在焉地翻閱此次事件的死者資料。

「雙生藏物。愛倫坡的羽毛筆是再現墨水能力的工具。」Myka低聲說，語氣輕得彷若一聲嘆息。「他們要放在一起才能被中和。」

「你們找到他的羽毛筆了？」察覺到她的異狀，HG丟下手裡的資料問道，但待她抬起頭時，那雙湖綠色的眼眸已然望向了別處。

Myka躊躇了，她一向不大願意提起MacPherson，那個內心扭曲而瘋狂的男人，她和Claudia就是這麼稱呼他的：那男人。

於愛倫坡事件之前，她從沒想過自己還能夠對Leo以外的人擁有如此程度的痛恨，她始終忘不了那一晚，在家裡看著雙親的性命懸在一線的切膚恐懼。

「托MacPherson的福。」Myka的手不自覺地放在脖子附近輕輕摩挲著，彷彿這樣能提供她一絲慰藉似的，對於那個男人，她打算輕描淡寫地帶過，「他把沾有墨水的書寄到我父親的書店，使他陷入昏迷……當時看著墨水不斷地吸取他的生命，害我險些以為自己就要失去他。」

「噢！Myka……你父親他……最後平安無事嗎？」她搭上Myka的肩頭，緊了緊手中的力道。

「他現在很好。」聽到HG倒抽一口氣，Myka趕緊對她露出一個寬慰的微笑。

經過一陣短暫的靜默後，Myka才繼續說道，「所謂的藏物，一件單純的物品明明有著這麼神奇的力量，卻總是伴隨著難以預料的可怕代價……我不知道這到底是種奇蹟還是詛咒。」

「物極必反，Myka，當一件事物發展到極致的時候，便存在著毀滅。藏物的價值由使用者來決定，它們可以是單純的、是奇蹟，可人卻不是如此。」

HG幽暗的雙眸望向窗外，看著那破碎而不完整的天空，她幽幽道。「……地獄裡沒有惡魔，他們就潛居在人醜陋不堪的心裡。」

HG最末的一句輕嘆不禁讓Myka的心狠狠一緊，那一瞬間，Myka幾乎是下意識地覆上HG搭在她肩上的手，彷彿她不這麼做，HG下一刻便會遠遠離去似的。

有時HG靠近她的方式有種緊抓海中浮木的迫切感，當然她舉手投足間不乏透漏著19世紀貴族特有的優雅，臉上表情也完美地令人找不到破綻，但Myka從未忽略HG眼裡不經意閃過的絕望，那是只有經歷深切的悲痛才會出現的神情。

Myka簡直不敢去細像HG是怎麼在青銅裡，懷著各種悔恨度過那段漫長孤寂的百年歲月，她知道Cristina的死亡終將在她心裡留下一道永難抹除的暗傷，但是她實在不願看到那道疤繼續折磨那顆曾經相信著美好與良善的心。Helena G. Wells的人生不該以悲劇為基調。

當HG再回過頭時，看到的就是Myka一副認真而擔憂的眉眼。

「抱歉。」察覺自己不小心讓心底深處的陰暗面浮現，HG忙帶著歉意道，如雕塑般的臉部線條在回視那雙湖綠色的清澈凝視時漸漸柔化。

「沒關係的，Helena。」Myka搖頭。「你知道你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如果你願意的話，好嗎？」

「謝謝。」HG說，抽回的手背還留有Myka的溫度，那暖意讓她的喉間有些乾澀。

她沒有向Myka說，「好」。

就單單一個字，她無法做到。儘管她很享受待在Myka身邊，同她相談、相知，甚至有時更會刻意地挑逗戲弄她，從一開始便是她領著Myka跳這支屬於她們兩人華爾茲的舞步，可她知道自己終究不能踏出最後那一步，她不能再擴大遲早會降臨的傷害。

――因為她並不屬於這個世界，而很快的，這個世界也將不再屬於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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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想再打篇短文就好的，一不小心就展開了，Haunted這篇大概要五章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