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婷同人】十六 / 三一 (7)

江曉婷坐在床邊，拿著琴弓，漫不經心地撥弄著弦線，使大提琴發出幽沉的旋律，唯獨斷斷續續的，宛如一道沉重嘆息。

剛才用過晚餐後，她便同往常般躲回房間，在這個家裡，她的活動範圍幾乎只剩下餐廳、浴室和房間，就算已經在這屋子裡生活了近九個年頭，江曉婷仍覺得自己之於謝家，終究像個寄居的外人。

她極少和張秀麗待在同一個空間超過三十分以上，不是對方有意無意迸出的尖酸言辭，就是自己無法忍受那僵結的氣氛而自行離開。

在家裡，唯有這個房間才能讓她徹底放鬆。

江曉婷放下琴弦，摸著床頭她和江慧萍的合照，指尖描繪著過去那已然模糊的快樂輪廓。

從江曉婷有記憶以來，她看著江慧萍靠自己的力量打拼，每天早出晚歸，就是為了讓江曉婷可以過上較好的生活，天還沒亮，就推著攤子出門批貨，常常都到月亮都掛得老高了，才回到家裡。

有時江曉婷會跑去攤子幫忙，但大多時候會被江慧萍以該早點回去唸書睡覺的理由趕回家，又有時候她會乖乖的待在家裡做功課，然後在客廳的長椅上鋪棉被睡覺，這樣一來，她可以確保江慧萍在回家時趕自己上床睡覺，在那短短的片刻，是她一天下來，唯一可以和媽媽說說話的機會。

江慧萍陪伴她的時間不多，日子雖苦，但至少她是被愛著的，所給予的愛也是最多的。

反觀現在的生活，縱然優渥，卻彷彿少了什麼似的，空空蕩盪。好像江曉婷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刻，都在她幼稚園那段時光便揮霍得一乾二淨了。

「曉婷。」

謝子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將她自短暫的回憶裡喚醒，江曉婷想他大概是為了今天的事而來，於是應了聲，讓他自行開門進來。

「我說大將軍，這麼晚了來找我有什麼事？」

江曉婷在抬頭看見謝子奇那張唱戲般的面容時，忍不住又提起這個稱呼調侃他一番。

「咳……當然是來看你好不好啊，我今天不只害你昏倒，還害你被罵耶，我真怕你想不開。」

 「你少臭美，才不是因為你好嗎。」

江曉婷說的是實話，張秀麗的責怪並無不對，畢竟孫建廷也是因為自己和謝子奇起衝突。而下午昏倒的原因，也是自己對方思瑤執念落空的緣故。謝子奇以為他是始作俑者，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江曉婷她自己種下的因，尋來的果。

說起來，江曉婷或許還要感激謝子奇，正因他和孫建廷雙雙受傷進醫務室，她才有機會這麼快再見到方思瑤。

「不過還好今天有Jasmine在，不然你昏倒時，真的快把我給嚇死了！」

「Jasmine？」從未聽過的名字，江曉婷慢慢回憶了下午在醫務室的經過，印象中並未有叫Jasmine的人在場。「你不會是指思瑤吧？」

「嗯，就是下午替我包紮的那位校醫。」

「她……叫Jasmine嗎？」

「對阿，她說不用那麼正式，讓我們喊她的英文名字就好。」謝子奇點點頭。

「Jasmine ... Jasmine ... Jasmine.」全然陌生的名字，讓江曉婷細細地品著，反反覆覆，彷彿在測試這短短三個音節在唇齒間的流動，在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的時候，也牽起了江曉婷唇角的弧度。「是茉莉花的意思……果然很符合思瑤的氣質。」

手指又不自覺地覆上頸間的項鍊，一直以來，這是江曉婷想著方思瑤時的獨特習慣，改不掉的。

「Jasmine真的很有氣質，我看醫務室之後大概會經常爆滿吧。」

說到醫務室，江曉婷馬上便想到中午和方思瑤重逢的情形，頓時間沉默了下來。說實話，現在的她並不想理會謝子奇的猜測，更不想參與討論。

對她來說，方思瑤在她心裡是埋藏多年的存在，正因為藏得太深太長久，早已成了她心底的一部分，要是稍稍一扯，會很輕易地曝露許多不得不深埋的心緒。

嘆了一口氣，江曉婷突然間沒了閒談的心情，轉身收拾散在床榻上的書本，告知謝子奇自己該準備就寢了。

「對了，曉婷，你覺不覺得Jasmine看起來很眼熟，好像在哪看過的感覺。」

謝子奇在離去前，丟出一個單純的問題，卻讓江曉婷一個不小心，碰掉了手裡的資料夾，掉在地上的時候，裡頭的筆記嘩啦地散落一地，正如同她此刻紛亂的心緒般。

「 ……是嗎？你多想了。」

她這麼回答。

想起或忘記，或許都只需一瞬間，可是要持續地記得，卻是一種不願放手的執拗。其實她完全可以很簡單的問方思瑤一句，問她是否還記得當年與她拉勾約定過的江曉婷。

當年方思瑤是否遵循過承諾，試圖聯絡自己，抑或者，自己又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當初的約定是個遊戲，記住的人便輸得徹底？

——只是江曉婷發現，原來當一個人在接近答案時候，是會卻步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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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場部分終於結束了！(感動